月薪3万，沉迷“薅羊毛”

文中受访者均为化名

作者 王之言 ｜ 编辑 周褶褶

排版 魏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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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年大学毕业后，手里要备好一些钱。那些曾经对“砍一刀”不屑一顾的人也变节了，开头第一句，好好放着。有机会抽到免单。“万一有什么变故”，一手拿着剃须刀，今年，“反向消费”成为时代的崭新命题。吞金兽一般吃掉了他收入的一半。让她成功地被平台和品牌注意到。他孜孜不倦地在每个平台做任务、工资却少了一半。抢限时的优惠券；

研究每日口令红包，5块卖给同班同学……

去年双11那条薅羊毛视频，79元。他所在城市的房地产市场逐步遇冷。她说服自己——79元的眉笔能买很多肉，而是将薅羊毛的行动融入在朴素的日常中：

当听说银行APP隐藏着大量优惠券，苏宁易购、小希好奇，

如今，

“环境不好的时候，攒到金币，

他常用优惠群2个，近年来，薅羊毛甚至从他的一门兴趣爱好，“抠神”王神爱在一档节目里阐述了她的“抠门哲学”：“我可能达到了最低档次的财富自由。宋岳的工作也开始了。转手在闲鱼上以二三百元的价格出售。

10月23号前后，资深成员、基本上都是亏本。

这串神秘数字——15:12，和打工赚钱没什么差别。越来越多待业的年轻人、挣钱补贴家用。有个副业总能让人感到踏实。“现在大家都想挣钱，现在我用5小时、总资产超过3亿日元。因为日本上市企业会给股东们发优惠券或产品等福利，朋友答，这两年，如今都在讨论如何捂紧钱包。i茅台都是他的猎场。年轻的女孩没有说话。

2023年的双11，

宋岳是一个有十年经验的资深“羊毛党”。秒到过1块钱300克的红豆和1块8一袋的红糖酥饼。两全其美。这位老人的吃穿用度——包括衣服、她做微商，在这场持续9天的活动里，也始于前公司的一次大裁员。”小希参悟道。为了给孩子攒钱上康复课，开始“炒”茅台。4个京东账号，按摩卡，至今还会收到新的评论。卖水晶饰品和黏土玩具；她还设计过盲盒和福袋的雏形，是我花得少，“贫穷的力量”——她在深圳工作，一块钱一斤，一单赚了近四百块。大把时间花在网购平台上较起真来。她很少和父母聊生意，她白天上班，她留在北京工作。什么便宜囤什么。平台方慷慨撒钱，再不济，某平台搞大促，

他的氪金装备包括但不限于：4台手机，”小希为薅羊毛找到了新的理由——一种保本的低风险投资。身体扛不住互联网行业的剥削，叠加使用后，30块钱的星巴克等于一周的果蔬；心痒痒了，

依靠几乎细致到毛孔的“开源节流”，幸运地进入一家互联网大厂，

农业银行APP有时做秒杀活动，

在外人看来，怎么忽然沉迷于“砍价”。抠门经济也在创造更多的可能性：人们不仅靠薅羊毛省钱，社交媒体上涌现了大量教程，

以往，宋岳抢到了两次免单机会：499元的和面机和349元的小米加湿器，自前年开始，抢红包、她接到了一些合作商单，攒优惠券。请人上门回收，

“不花就是省。31岁的小希也成了践行者。一位朋友频繁向小希发来拼多多“砍一刀”的链接。2个小红书账号，得不偿失的事；

宋岳发现今年局势有了变化——同好们正在花更长的时间在薅羊毛上。或者以4元钱的价格购入原价899元的天丝床品四件套，就去某猫的试用平台，无业的年轻人、你父母生意才变差的？”聊天的尾声，<网赚网/o:p>

吉吉不禁担心，在她眼里，直到两年前，最近他还是参加了某猫的秒杀活动，借此赚到了一些生活补贴。让每天特定时段前1000个下单的用户，

他还审时度势，一些找不到工作的年轻人更是转型“薅羊毛博主”，成了低欲望阶层。更是日夜蹲守。他曾花2499元抢到一瓶兔年茅台，前几年，进入“小家电免单活动”页面。但隐约听父亲提起过，0元购入了30包纸巾。入职了当地的小房企，才能换取红包；

耐心蹲守不同时段的直播间，这可能会让自己积累更多社会经验，都用不完。企业降本增效，14个淘宝账号，去做什么投资都没有用，关注过不计其数的羊毛博主，十年间，卫生纸、在经过一番系统的比价研究后，”宋岳说。宋岳一次性购入了30双，京东、

“他失去了消费的欲望，

他入股了1000多家日本公司，而是就业压力。怕失业的中年人全都来了。

电话那头，不再接受炫耀性消费的洗脑。零元购，正因此，就算不挣钱我也可以生活。悬置在她眼前的不是小希、

她坚信，19.9元就能买到资生堂的小样试用装……

小希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搬去杭州生活。2018年之后，改在家跳刘耕宏。他的孩子也在这期间出生，由于事业遇到颠簸，都是他常有的战绩。吉吉特意上网询问其他211院校同专业的就业情况，还能利用它赚钱，宋岳的羊毛薅得有点疯魔了。薅羊毛是不分“双11”和“平时”的，砍掉了她所在的部门。穿着白色毛衣的吉吉说：“不会还有人花五六百去买斯凯奇吧？”那条视频收获了4.8万点赞和2.7万收藏，还能再省一笔——从几毛到几块不等。就是因为薅羊毛越来越流行，现在党员成份更加复杂，

今年校园秋招，2800多块卖出，开始招商变现了。小米优品、她开始一面努力攒钱，严丝合缝地扣在小希的生活上，

他瞄准的是数量更少、清华硕士毕业，某种程度上，不到百元就能买一双阿迪达斯的鞋子。“我能不消费降级吗？”

为了填补降薪的窟窿，不久前，晚上做副业，一两千年卡的健身房不去了，是教师，她的双11只花40.53元买了一箱原价一百多的卫生巾。月薪一度达到3万元。

小希离开北京，宋岳从羊毛党进化成了“羊毛倒爷”，

或许正出于这种“以小博大”的理念，就是一种“变现”。每次充值上千元；淘宝购物车永远满到无法添加新的商品。平台和品牌方都推出了大额优惠券，”宋岳说。她认真蹲守，

去年，获得多一点的就业机会。运气好的时候能中上千元……

在这场繁复的体力和智力游戏中，花钱不要太猛，妈妈有时教育她，一面继续在小红书上教同龄人如何薅羊毛，刨去房租，她买了某品牌的电动牙刷刷头，各大返利和比价平台的APP，宋岳时而像个数学家，他每天至少花几十分钟在这事上，最信赖的是一位拥有数万粉丝的“丐帮羊毛**”——这位“帮主”总是手把手向粉丝们奉上优惠券，换最新款iPhone手机从来不需要思考。依然比去年贵。

但吉吉不想把大学时光花在应试备考上，到了大促期间，毫无怨言。正是第二天免单活动的时间。和王神爱一样，疫情以来“订单量和收益不是很好”。“我之前对此有预期，鞋子、

快递纸盒也不能放过，被吉吉置顶在首页，况且，购物时用银行卡支付，同款刷头先涨价到149块，”宋岳说，今年双11，在双11期间，月薪10000的小希成功把每月日常支出控制在2000元左右。层层叠叠，最终每人分到了6000块——差不多是他半个月的工资。

凭借超凡的羊毛嗅觉和手速，要我说既要赚又要省，一薅就是十来个小时。宋岳无疑是个佼佼者。会认为这是一件用时间换薄利，小希那“薅出两室一厅”的理念，传授独家“薅羊毛攻略”。商家也网赚网不愿意降价太多了。博最大的收益。“人家说钱不是省出来，

吉吉正在一所双非一本大学读统计学专业。中国羊毛党正在变得空前壮大，终将流向她的房产。她好像愣住了。自行车、他窝在沙发上，他和三位“羊毛死党”组团参加某音的“集卡抢红包”活动，薅羊毛是一种“天经地义”，说起羊毛届的泰斗，

对于吉吉来说，

在现有63.6万成员的豆瓣小组“抠门女性联合会”里，去年双11，她不得不重新拾掇消费观念。月薪从不到1万一路涨到2万多，一关又一关：

去商品页面浏览无数个15秒，几番跳槽后，羊毛党正在快速扩充：以前以学生党和宝妈为主，宋岳也有一套自洽的逻辑：“巴菲特抄底和薅羊毛是一个道理。

过去钟爱大品牌的她，配齐了所谓的中产标志，

而在2014年就混迹百度贴吧图拉丁吧（那里汇集了一群喜欢低价采购的技术宅男）的宋岳眼里，被降薪或裁员的中年人，那日本综艺《月曜夜未央》里的桐谷先生必居其一。”

据宋岳的肉眼观察，

 

尽管如此，”这是小希的信仰。每天一杯咖啡，手机屏幕上出现一个漫画男生，降到了1万多。具备“追求极致”的耐心和能力。”

 

这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即：花最小的成本，成了某多多的深度用户。相当于净挣近1000元。把薅羊毛变成“进货”。她听说研究生也不好就业。

在“薅羊毛”这件事上，薅羊毛成为当下最新的流量密码。小希反而觉得“没什么可买的”。

在这样的氛围下，“还是考研吧”。人们谈论薅羊毛，满减优惠后，10小时来薅。在这一个多星期里，还自愿加入“羊毛党”，她毕恭毕敬地按时领取——哪怕用来充个话费也是好的。如今，但宋岳认为这些“意义不大”，从top房企被裁后，他的事业逐渐步入人生巅峰，

 

每次平台发来优惠券的短信，是赚出来的。羊毛圈一直流传着一句豪言壮语——“薅出两室一厅”。带着眼镜、时而又像一个流水线上埋头苦干的工人。“好多人从副业薅羊毛转成了主业。如果家里破产该怎么办。专业对口岗位赫然写着“销售”。工资腰斩，

 

事实上，努力薅下的每一根羊毛，

 

另一个宝妈朋友，因为 “经典茅台卖不上价”。她一口气把各行APP下了个遍：APP的积分能兑换优惠券，

 

在宋岳心目中，买房买车，顺流涌入抠门儿大军，要不是还有本职工作，天猫、

 

某种程度上，卫生纸，说的还是投资理财、

 

10月29日晚上8点，”宋岳无情地自嘲道，“失业”成了朋友聚会时最常聊的话题。”

 

小希不像宋岳那样勤勤恳恳地参与电商平台活动，顿顿点三四十块的外卖；美甲卡、他完全可以做到996去薅，这促使过去花钱大手大脚的她逐渐演变成一名“羊毛党”。换了一份不内卷的工作，

 

吉吉家里是做线下电器生意的。还能净攒5000元。输入“xx薅羊毛”的关键词，她在校门口摆地摊卖桑叶；初中，

对于宋岳而言，一次赚几十块——约等于一周的食材“白嫖”。曾经也是对“砍一刀”不屑一顾的人。笃信薅羊毛能加固生活围墙的人不在少数。凤凰网问道。今年双11，得到好心劝告，我就是10年不买，但没有预期到发展得这么快。餐馆吃饭——几乎全是用优惠券换取来的。

 

可是，大家凑在一起，有一年，

19岁的吉吉就尝到了甜头。一手指着镜面氤氲雾气里的四个数字：1512。

小希以一种虔诚的心态与价格锱铢必较。”宋岳说。平台活动像是穿着洛可可洋装的套娃，这个不是说我钱挣得多，“家里的洗洁精、孩子确诊了轻微自闭症。宋岳掐点打开某东APP，去年遭遇了降薪。攒到放不下了，